【元宵贺文·戬心】今年元夜时
接宝正，还是受伤没好全的二哥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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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戬一袭白衣，负手站在盛装熙攘的人群中，四下探寻许久，末了抚上前额，微微低叹了口气。
本是为消解烦闷偷偷截了李靖的活儿下界除妖，结果妖没找到，狗还丢了。
伤没好全，天眼还用不得。如此摩肩擦踵，那狗儿一时寻不到自己，情急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。但只要他不去找三妹告状……
刚想到这儿，杨戬便自缝隙中看见一抹鹅黄的身影一闪而过，紧接着一时慌神，一个不留意便被人群挤到了街边。他转过身，身侧正好是个面具摊。
摊主是个年逾七旬的老者，一手接过银子一边连声夸他有眼光。
“咱这川主的像小老儿最拿手，比那庙里的神像都威风呢！小姑娘见了欢喜，公子今晚有良缘的！”
杨戬看向手中青面獠牙的面具，自嘲一笑，摇摇头，戴上面具接着向前走。
前方人声鼎沸，扎着双丫髻的女娃娃骑在父亲肩头，拍着手说“龙灯好好看！”
龙灯么？杨戬的思绪倏忽飘回千年之前。那年除夕之夜他俩便吵了起来，他一气之下出门寻猎，直到正月十五才被三妹劝回家去。三尖两刃刀刀柄磕在门檐上，屋内一声响。
小粉龙现着原型眼泪汪汪地扑上来将他缠住，龙角抵着他的鬓角，可怜巴巴地问他：
“你不会不要我吧？”
“怎么会。”叫自家龙女软乎乎的龙角一蹭，杨戬的满腔不满早就化作了懊恼自责，他抚着光洁整齐泛着粉光的龙鳞，忽而想起三妹的提建，由是轻声低语道：“晚上，我们一起去看龙灯吧。”
“龙灯？”寸心顿时来了兴趣，连铠甲都不让他换，拉着他就跑出了门去。虽然后来她的评价是“软趴趴闪亮亮像个发光的大蚯蚓” 。杨戬当时十分没眼力见的接了一句“西海三公主如是”，不出意外地得了满面通红的小娇妻一记眼刀。
时至今日，杨戬仍觉得那个晚上意犹未尽。
正出神间，龙灯中火苗一跃，忽而就窜上龙身油布外来。杨戬还未来得及动作，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道水光，不偏不倚正中靶心，堪堪按下了即将蔓延的火势。杨戬的目光追随而去，一身粉衣的年轻姑娘开开心心地跃出人群，对着众人抱拳一揖。
龙灯表演暂停，人群四散离去，只有杨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。
“怎么，看傻了？”粉衣女子几步跳到他身边，盯着他的面具看了看，忽而娇羞地垂下头去。“可惜……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。”
“是么？”杨戬不自觉地变化了声线，说得冰冷无情，仿佛事不关己，虽然一颗心已经慌得快要跳出来。“不知是哪位公子，如此有幸？”
“他啊。”龙女玩弄着头发，神情中忽而浮现出一丝落寞，一丝无奈，于是在她开口之前，杨戬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他静静听着对方的诉说，不知不觉便笑起来。
龙女说他傻，说得尤为怨念，换了不下一百种形容修饰，千年前的芝麻小事都被她翻出来絮叨个没完。“铠甲上沾了血也不知道擦，衣服破了也得我缝，不知道他后来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。明明心没多大，随便哪句话都能戳他心坎子上，还非要装恶人，装得骗了全天下去，可他骗不了我。”
“开始我想他和天庭和解，我想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，可现在我才想明白，他不该那么窝囊地活着。他不傻，我才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瓜。”
龙女忽而看向他，眼泪毫无预兆地冲出来。
“你说是不是，杨戬。”
杨戬半晌没有回话，最后只低低回了句底气不足的“对不起”。他这不说还好，一说更是炸了锅。寸心气到比手画脚，连珠炮一般数落个没完。“当年就寻过一回死，几千岁了还玩这套。我无聊了八百多年受得了你这么胡来吗？欺负我的我都没报回来呢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懂对人家小姑娘负责！还不听话！三妹说这一会儿功夫人就不知道上哪去了你说他……”
寸心说到激动处，一伸手掀去了杨戬的面具，然后顿时愣在了当场。
“诶诶？怎么还……真是你啊？”
“不是我。”杨戬抿起一个淡淡的微笑，眼中也似有泪光。他将青面獠牙的面具塞到龙女怀里，冷言道：“看清楚了，这个牛头马面才是西海的驸马爷。”
寸心抱着面具，扬起脸眨着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他。天空中炸起一道烟花，她的眼中有繁星闪烁。
杨戬满脑子都是软乎乎的粉色小龙，到底没忍住，极其娴熟地上手搂住盈盈一握的腰肢，施施然一吻。
“杨戬！”龙女满面潮红地挣脱出来。“大庭广众，成何体统。”
杨戬毫不留情地将她捉回来。
“夫妻之间，何需体统。”
远处灯火璀璨，烟花绚烂。
这是杨戬八百年来第一个上元佳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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